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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除了少数几个专案警员外,如今已经不再有人会记起,十四年前在呼兰南二道街上,曾经有过一家名叫“聚友饭店”的小餐馆了,这类从门脸到饭菜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店,在这座小城的街巷里随处可见;相信更没有人能想到,那时笼罩在这座小城上空恐慌的阴霾,会与这间小店有什么瓜葛。
然而,就是这样一间小饭店里的六个年轻人,在那个夏天,在呼兰这座小城,用他们白天为顾客烹煮菜肴的手,制造出了一系列令人恐慌的持刀Q劫杀人案。
白天上灶晚上Q劫 小饭店里的黑伙计
命 案
18年7月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天和别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呼兰某商场职工小吴来说,这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晚上,她和男朋友曾某在公园里约会,两人散步谈心,到晚上10点多钟,两人走到了公园北山腰段,这里地段偏僻,行人稀少,路灯昏暗。正当她想和男朋友快步走过时,六个蒙面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小吴和男友被Q走了手机、钱包和手表等财物。在遭Q过程中,小吴男友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丧心病狂的劫匪误认为是要反抗,于是其中一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捅伤了受害人曾某**,最终导致曾某死亡。后经法医尸检鉴定:曾某系他人用单刃锐器刺致皮肤裂伤、肋骨骨折、心包破裂、心脏破裂,因急性失血性休克,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而这,只是那个夏天发生在呼兰的数起Q劫案中的一起,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这里蔓延开去。
顶着巨大的压力,呼兰警方通过细致的走访摸排和蹲坑守候,最终在当年破获了这一系列特大持刀Q劫案,六人团伙中的五人被捕落网。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经审理,这几人竟然都在“聚友饭店”里打工。团伙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仅有十六岁,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都是呼兰周边村屯进城打工人员。被招入饭店后,有的上灶掂起了大勺,有的做面案,有的切墩儿,有的跑堂,有的打杂儿。
开始,这些刚从农村走入城里的孩子,身上还保有着那股子原始的淳朴劲儿;但随着在城里待久了,每日里尽看着一些人出入周边的网吧歌厅洗浴中心尽情地“潇洒”,初时“有钱赚有饭吃”的那份满足感便开始慢慢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这份又脏又累又赚不了几个钱的工作与日俱增的厌倦感。每天打烊后,这几个无处可去的年轻人躺在用饭店餐桌拼成的“床上”,放松着疲惫的身躯,却并没有放松自己“困惑”的大脑,每晚谈论的话题都是自己啥时候也能过上那样“潇洒”的日子。
跟所有类似案件的情节如出一辙,“富贵险中求”是这几个渴望尽快“潇洒”起来的年轻人最终达成的共识。于是,经过一番筹划,他们开始过上了“双面人生”:白天,他们不动声色地在饭店里兢兢业业地干着本职工作;深夜,他们就换上衣服戴上头套,怀揣尖刀从饭店的后门偷偷溜出来,同样“兢兢业业”地干起了他们的另一项“本职工作”———Q劫。
漏 网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Q劫团伙最终还是被警方打掉了。落网的五个人,有的进了大牢,有的上了刑场,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只有一个人侥幸逃脱了警方的抓捕,且从此人间蒸发般地不见了踪迹,这个人就是赵子春。
赵子春,呼兰孟家镇八家村人,时年十六岁,当时是饭店后灶的帮厨,因为在这六人中他的年龄最小,所以同伙都叫他“老疙瘩”。在警方侦结收网的时候,碰巧他因故回了一趟家。这一“巧”,让他侥幸成了一条漏网之鱼;但这一“漏”,却并没能给他带来丝毫的轻松和解脱,相反,他从此踏上了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痛苦逃亡路,这一逃,就用掉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四年。
侦破
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对方17次下线再上线,嫌疑人情绪的数度失控“有把握也没想到,没想到跟他这一聊就用了两天,我和林政委轮番上阵,估摸我们两个加他,三个人这两天的休息时间总共也没几个小时。他熬不住了还能下线歇会儿,我们这边还得赶紧趁机商量对策”,事后回顾,哈尔滨市**局呼兰分局常铁森局长还是感慨于对话过程的艰辛。
48小时的S P对话 货真价实的网上追逃
起 底
2年,全国**机关展开了力度空前的“清网行动”。
当年6月,呼兰孟家派出所**在清底中发现了逃犯赵子春的案卷,随后立即将材料上报给分局。接报后,哈尔滨市**局呼兰分局常铁森局长、林雪楠政委、王显军副局长对这一**部督捕命案高度重视,三人直接参与领导这一追逃工作。
然而,案件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之久,当年的一些证据材料如今都已没有太多的可用价值。于是,关键的第一步工作就落到了分局情报大队马岩松和于海波两位警官身上。
通过线人举报和技术侦查,办案人员找到了远在山东烟台打工的赵子春的父母并锁定了二人的居住地。随后,由王显军副局长带队连夜赶往山东进行布控,但十多天的蹲坑守候却并未发现赵子春的踪迹。
情报大队随后启用特殊手段继续侦查,找到了同赵子春父母经常联系的刘梅,并最终查出这个刘梅就是赵子春的妻子。随后情报、技侦一起上,对刘梅住处进行固定证据搜查;对其使用的电脑进行固定证据检查。刘梅最终承认其户口上名为“赵龙”的人就是已经漂白了身份如今已远在日本打工的赵子春,平常夫妻二人都是通过扣扣S P进行联系。
难 题
境外追逃,对基层**机关来说,是件难事儿,且不说将要耗费巨大的人财物力,单就逐级上报最终到达国际**组织并获得批准这一长耗时的等待,就够让人头疼了。尤其“清网行动”收官在即,留给呼兰警方的规定破案时间仅剩下不到十天。
最终,局长常铁森把目光定在了网络上。既然赵是通过网络S P常年与家人进行联系,那么不如干脆直击要害,直接在网络上同嫌疑人进行面对面的对话,已期望通过面对面的规劝,能够说服对方主动投案。
这确是一招险棋,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成功逃了十四年且如今还是人在境外,谈拢了,一切都好办,但凡一言不合谈崩了,犯罪嫌疑人一旦掐断沟通路径,重新转移藏匿地点的话,再想找到他,就真的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了。
“这个主意一出,大家都一时间都没表态,毕竟,通过网络S P规劝嫌疑人归案这事儿之前谁也没干过,能有多大的胜算大家心里都没底儿,但只能放手一搏了”。
劝 归
“责任大,这活儿,最后也只能由我和林政委这两个领导接了”,常局长笑着说。“其实,从警这么多年,对这些在逃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还是有一定掌握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逃的时间久了,那种思乡之情是谁也扛不住的。想家、想爹妈、想老婆孩子,这种对亲情和家人的思念往往在最后关头就到了一个临界点,再强的人也熬不住;加之这次“清网行动”国家对能够主动自首者还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宽松政策,所以,虽然只是S P对话,但我们心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对话前我们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就把赵子春的父母,妻女和妹妹都请到了局里,在生活起居上给予他们细心的照顾,最终做通了他们的工作,答应跟我们一起做他的规劝工作”。
“刚看到我们时,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合作,一是看到我们把他的家人都弄来了感觉很气愤,二是考虑到自己毕竟身在国外,估计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开头他还是气儿挺足的”。
我告诉他,首先你不需要担心你家人,一来我们有政策,二来**也是人,我们也有父母儿女,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我和林政委这两天几乎是‘三班倒’,他累了我上,我累了他继续。那边儿下线的时候,我们还不敢歇着,还要研究对策、评估对方的这一刻是什么心态,还有什么思想工作没做到的。”
“两天时间里,耗时两天主要还是围绕几个方面做他的工作。第一我跟他讲:你今年才32岁,你总不能后四五十年就这么一直逃下去吧?你父母的年龄也大了,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却不能在身边尽孝。再说你的小孩,将来她懂事儿了,你要她怎么看你这个当爸爸的呢?人总要落叶归根的。聊到动情的时候,S P两边的都在哭,一次次不停的哭。”
“其次我告诉他,这次清网行动对他来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因为国家对那些在行动期间能够主动归案的犯罪嫌疑人给予了力度空前的政策优待,加之当初他作案时并未到法定年龄,所以只要肯投案自首,还是有未来的。我以**局长的名义对他承诺,他的事我们要形成文字,与检察院和FY沟通,使他得到最轻的处理”
这些功夫最终没有白费,第二天下午,他终于想通了,答应回来。我跟他讲,欢迎你回来,今晚先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明天我去机场接你。还告诉他我在分局给他和家人准备了一桌团圆饭他挺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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