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阅黄河

心阅黄河 朋友说过：“盛一碗黄河里的水，有半碗是泥沙。”我不太相信。而今，我真切地站在这朔风扑面、宽阔浩荡的黄河岸边，我的心说不出是在激动、彷徨、颤抖、迷惘，还是在叹服、膜拜、祈祷 北方的冬天，大地收拾得很干净。白桦树都秃了头。火车在广阔的平原上不知饥渴地奔驰。我从窗外远远地眺望这大块平整有序的土地。对一个大山里出生的人来说，陡然看见这一望无际的平原，无疑是无法诠释的风景。 经过一天一夜恍惚难眠的旅程，火车把我扔在郑州站，又吼叫着踉踉跄跄地向漫无边际的远方爬去。 出了车站，已是黄昏时分，满街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阻隔着我脆弱的视线。半个小时后，我和友人在霓虹流彩的街市上会合，紧紧拥抱。并相约第二天清晨，去看渴望已久的黄河。 如今，脚下踩着实实在在的黄河滩。黄河的流水声，就响彻耳边，拍打着我望乡的心弦。此时，孩童时的疑惑被现实印证——这水，真的好黄。 空旷浩淼的河道上，没有一片白帆。 河水翻滚着、汹涌着、澎湃着，一浪盖过一浪，溅湿了我脚下的土地。那一个个翻过来又卷过去的漩涡，似乎就是大地最深情的酒窝。在浪花中消失，又从浪花中漾出。 风夹击着涛声，泊在耳畔。来时，像响过的一重重春雷；去时，像正缠绵的夏雨。刚劲里孕育出缠绵。 我把手悄悄地伸进水中，想挖一把河中的泥沙。一个浪头打来，我趔趔趄趄地赶紧跳开。望着退去的浪花在沙滩上打个滚，我又偷偷地摸了过去。它极有灵性地又扑过来一个浪头，唬得我慌不择路地逃去。 翻开历史的长卷，五千年的文化和民族的精魂，就在黄河那宽厚博大的怀里诞生。 这河里曾流过多少先烈的热血。当我们的民族面临存亡之际，你泣涕、怒吼、暴啸多少热血青年在你的呼唤中前赴后继。 这无穷无尽的涛声，就是一首首慷慨激昂的“黄河大合唱”，就是一篇篇生命绝响的华章；那一道道清晰的车辙，就是一段段蹉跎岁月；那一行行旧泥新痕，就是一片片憨厚纯朴的乡心。 友人说：“现在不到黄河汛期。那时见到的黄河，就像是一条腾飞的黄龙——浊浪淘天，声震寰宇。” 从这冬日的涛声里，我能感知友人所言非虚。风呼唤着涛声，穿过历史与时代纠葛的断层，从日落步向日出；黄河牵挂我这二十多年的心愿，从山林走向山外。 不知我顺着你的流踪，能否找到那些遗落在峭壁断崖下的纤道；能否捡拾到晾晒在河滩上悲怆激荡的黄河号子，随着你的涛声依然 此时，耳畔恍惚间传来黄河船夫那首高亢昂扬、质朴纯真的号子：“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几十几条杆？几十几个艄公把船扳”

这文写得硬，像黄土高原上的黄土块，却在惶惑里激着源头的水，随着大河一起高歌着奔腾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