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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绝对孤独】
当我们初降人间,还是一个幼小的新生儿,懵懂啼哭的同时,你记得吗?我们是紧攥小拳头的。你我学会的第一个肢体动作,也是“抓”。妈妈总是用一个我们心爱的玩具,放在视野所及处,鼓励我们去抓,去握。也许这儿时潜意识,定格了我们执着追逐这一生无限的所欲,千方百计的“抓和握”。
当死神的脚步终于伫立床前,每一缕灵魂抽离躯体的时候,那些曾经紧紧攥握的手,无一例外的慢慢摊开,垂下。纵有金玉满堂,纵集万千宠爱,莫之能守。
我常想:生命,究竟是什么——生命,在我看来,是一场“绝对孤独”。
是的,辩证法教化我们说:不可以用“绝对”这个词,否则会违背客观规律。无闻的我,莫敢问鼎科学。
人的宿命如果真的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控着,姑且摒弃宗教的分歧,叫它“造化”吧。造化使我降临这个时空时从未征得我的默许,驱逐我出这个时空时又何曾问过我是否有万般不舍,何曾给我足够的时间善后。每一个人的死,都是孤独的。四方周遭不与他同往;芸芸众生亦不与他同往。储存过他生命的时空,日月照常升替,四季依旧轮转,人群不停熙攘。他经历过这一场绝对孤独后,行囊中无从携带,便走入未可知的另一个世界;他甚至也找不到任何一种方法,告诉曾经眷恋的这个时空,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
生前的千古死后的万世他都无缘经历。无垠的一片浩瀚中凸起一方由三维坐标限制着的属于他的小丘,这便是生命了吧。
人生是一段攀登于雾中,能见度有限,至高处归于茫茫;人生是夜宿沧浪亭,手中忽明忽暗风中摇曳的火烛照不至之处归于茫茫;人生是孤身不记来路也无辟去径的跋涉,纵旅途中有多少偶遇的缱绻,步履也终归于茫茫
文人墨客矗立在这茫茫之沿,用文思慨叹;宗教主义义无反顾的誓向这片虚无远航;我等凡夫俗子作茧自缚出一幕帷帐,把自己心力所及处千方百计的笼络,使自己笃信,帐内便是全世界,自欺帷帐外没有那片茫茫。
其实多希望,有一天我的弥留之际,被吸入那一片茫茫前,有一个人,放他温热的指尖在我已摊开的手掌之中。然后,再坚定地把我的手重新合拢,在耳边告诉我——其实这一生,我并不是什么都握不住; 其实我错了,这绝非一场“绝对孤独”
07/05
【时间,生命。】
苦难,教我们更深地领悟着终会被带走的一生。幸福,教我们知道了它是多么短暂和虚无。
在我们故去的几十年后,会被亲朋记忆着;一百年后,会被亲朋的亲朋提起着;几百年后,变成残破的家谱记载着的一个名字;然而更悠远的时间之后呢?——走的时候,我们记住了这个世界,走了以后,世界能否记住我们?
时间也有死亡吗?永远无从知道。那时间太大了,我们每一个,都不能充填其中的一秒。
常想:亲历中慢慢品味自己的一生,注视着自己,犹如注视别人。参加的每一次葬礼上也常寒战着突然了解:有一天,也有人参加我的葬礼,曾经的挚爱亲朋伫立身旁,而我静眠在他们的注视中。
古时候有一位国王,下令举国文人为自己写一部简明的历史。十卷本的呈上来了,国王毫不满意,他说:不够简明!五卷本的呈上来了,结果依然。最后人们在他的墓碑上看到的是:他诞生,生活,死亡。我在想,是否可以把伟人的生凭只分为简单的两类:一类如这位可敬的国王;另一类所谓伟人无非是拥有“几个以公开为目的的可怜秘密”,余下的便是与我们毫无差异的废话和谎言。
从前,有一个自命智者的人,在路上看见一个人在种一种树,于是他问:“这种树看起来很奇怪,要多久才能看到它的果实是什么样子呢?”那人回答:“七十年。”智者惊讶:“你确信,你还能再活七十年吗?”那人平静的说:“我曾经见过这种树的果实,不知道是谁种的。现在,我也为以后的人种下它”深思之后,智者再未自称智者。
人生本无所谓苦难,也无所谓幸福。不过就是,时间随机进入了我们,延续,然后从身体里淡出。而我们,以稚嫩到苍老为它表象
人生一世,可以留下的痕迹不多,也不久。人生一世,留下的东西又何必一定凿刻着自己的名字?人生一世,只要能留下些什么,只要还能有人珍藏,我,感激。
有一天,我也会坦然而心甘的让别人为自己的墓志铭刻下:她诞生,生活,死亡。
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