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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七夕印象
67年前,我5岁。
那么小,我已经知道了七月七的乞巧。
可能因为我太小,姑姑们有什么闺房秘密都不背着我。她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觉得我什么都懂。
秋季一天的晚饭后,16岁的大姑、14岁的二姑和12岁的老姑,神情诡秘地把我妈妈找到仓房,她们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了好久。
似乎她们彼此有了精细的分工。我看见大姑拿起一面镜子;二姑翻出一只蜡烛;老姑揣起一把木梳。当家里男人都睡熟的时候,她们簇拥着我妈妈,鱼贯地潜入种植菜蔬的后园,我牵扯着妈妈的衣襟,也一同裹了进去。
大家一块进了黄瓜地,找到一片黄瓜秧较密,黄瓜结得挺多的地方。妈妈带头和三个姑姑笔直地跪在黄瓜架下。她们仔细地划着火柴,点亮蜡烛,对照镜子,轮班梳头。每个人都梳得那么精心,发丝规矩得一丝不苟,还压着嗓音清晰地许着愿。
大姑梳着头说:“请织女星君保佑,让我有个好人家,嫁个好女婿。”
二姑梳着头说:“请织女星君保佑,让我有个好人家,嫁个好女婿,最好能嫁到城里。”
老姑梳着头说:“请织女星君保佑,让我有个好人家,嫁个好女婿,最好是个大学生。”
妈妈最后梳着头说:“请织女星君保佑,让我的儿子能有出息,健健康康太太平平。”
接着妈妈拉我也跪在那里说:“你也许个愿吧!”
我冲着天上亮得发蓝的织女星说:“那就让我长大娶一个织女那样的媳妇吧!”
4年后,大姑嫁到东边离家4里半地的正红旗头屯,婆家姓赵。听说家里男人都非常能干,省吃俭用地买了20垧地,自耕自种,日子过得很殷实。大姑结婚那天,大姑夫是戴礼帽,披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的。可是没过多久,家乡闹土改,她家被划成地主成分,所有东西都被分光,处境便每况日下了。
6年后,二姑果真嫁到城里,婆家姓史,以开屠铺为生。二姑夫长得清秀而英俊,遗憾的是嗜毒成瘾,每天都得有鸦片陪伴。二姑经常以泪洗面,力劝戒掉,但毫无效果。烟瘾一犯,整个人都扭曲成另外一个样子。后来不得不改嫁到城里做环卫工人的苏家。
老姑有两个姐姐的前车之鉴,到20岁时说什么也不嫁了。这一年恰值初中毕业,便考进沈阳的241技工学校,毕业后在黎明机械厂当了磨工。老姑是家里最早有工资收入的人,我的大学,一半靠助学金,另一半就是老姑的血汗了。老姑结婚大约是30岁以后,在那年月应该是晚婚的杰出代表了。她的婚事处理在内蒙。老姑夫姓王,是林学院的研究生,由于家里成分不好,便有缘遇上我的晚婚姑姑。老姑夫的年龄好像只大我两岁,遗憾地是直到今天,我们还未曾谋面呢!
如今,妈妈、大姑、二姑都已相继过世。我则是身体上健健康康有余,经历上太太平平不足。发妻有织女之美,无织女之贤;二任妻子有织女之财,无织女之德;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织女梦想,可能就应在新婚尚不足三年的老伴身上了!
65年前的七夕愿望,除了我这篇粗浅文字,前人知晓甚微,后人也难以置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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