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巡井

早晨，眼看着旭日冉冉升起；晚上，目送着夕阳缓缓落下；在日出的光彩和日落的余辉中我注视着一张精美的扉页被缓缓打开又慢慢被翻了过去，夜色降临了，于是我被包裹了进去。 日出和日落是很美的。刚出生的太阳是在偏离巡井路右边远一些的位置，能用用眼睛和它对视，让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打在碗里的蛋黄，散发出圆润而温暖的色调，有种离我们很近的真实感，觉得乘着热气球一定够得着似的。日落时，月亮时常已然出现在东方，不过与日出不同的是，它在巡井路偏左一点的位置，起初像一张退了色的剪纸贴在天际上，有种平面的效果。但不到五分钟，剪纸色调惭浓，开始变得浑圆起来。十分钟之后，润玉一样的月亮已高高悬挂在东方，看得到玉上面的瑕疵，据说凝聚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着。 其实还不至于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去看日出、日落，那一般是纯情诗人所为，不关我的事。我对日出日落的观察是无意识的，我是一名夜班采油人，自己工作时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情景。我的工作就是巡井，保证我经营的十六个小时内抽油井安然无恙，如果你同样是一名采油人或者很了解采油人的生活就不难知道，周而复始的巡井过程不得不让你认识出这项工作是很单调的。 单调的工作一定要有充实的情感，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得轻松。想让巡井的过程不单调，采油人必须是热爱自然的，从大自然中一定能找到属于任何季节的快乐灵感。 想想温暖的季节似乎不难做到，从春到秋，田野中到处充满着喧嚣，四周被生机勃勃的绿色拥抱着，各种小鸟的歌唱，各种小虫的低吟，还有如潮的蛙声，视野上方不时有一队队的大雁或野鸭飞过，与运行着的抽油机构成了动感十足的画面。热爱生活和生命的人，巡井过程完全可以变成享受，美丽的田园风光令人心旷神怡。但此时是冬季，冬季的北方是空旷的，严寒让田野中各种绿色生灵都隐匿起来，感觉除了寒冷还是寒冷，摸哪儿都如金属般坚硬。冰封大地为北方之冬做出标致性的注解，只有麻雀的“啾叽”声诉说着生命的朝气和顽强，偶尔看见在空中盘旋的老鹰，它悬挂在上空不动的姿态竟让我误以为谁家孩子正放飞出的风筝，于是放平自己的视线，便望见小村里农家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来，一下引发出了我童心世界贮存的风景，然后对冬的挑剔也烟消云散了。 这样说来冬季也是不错的了，尽管大自然变得如此的沉寂，尽管夜如此地漫长，尽管凛凛的北风吹得膝盖不舒服，尽管油井的回压要比以前高几个点，尽管抽油机显示了不同以往的钢铁般的意志，我还是从冬的简单中读出了快乐。 而冬季巡井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让我们的行程变得自由自在，只要你选择，到处都是路，不必沿着铺设的矿碴路走下去，至于怎么走全听凭思维的指挥。抽油机就像一个坐标点，需要我用行走来连接，时间久了，这条线在思维里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甚至闭着眼也能找得到。抽油机又像是台球案上的洞口，我的思维能把身体像弹子那样准确弹进每一个洞口。所以行走在田野上的我总是行色匆匆，恨不得像《水浒传》里的神行太保戴宗一样，走起来就压不住自己人脚步。实际这样的走法是我多年形成的习惯，究其根源还得从我上小学时走路说起，一种经历可以转化为财富，这话我完全相信！ 如果不是特殊的环境，比如大雾的天气，我都会自觉地走路去巡井。我觉得行走对人健康很有利，运动是人最好的补品。而且，冬季的土地是坚实的，能倾听自己的脚步声，象给自己伴奏一样。更令你惊讶的是，有的抽油机也能发出悦耳的和声，想到天籁的意境也不过如此吧，让我读懂了脚踏实地的成就感。 有位朋友把采油人比喻成行走的人生，一语道破了采油人的工作特点。采油人对油井做的所有贡献都似乎在一个“巡”字上，看似简单的一个字却已经写满了巡井人四季的感动。在人生的每一天，在日出日落这个太阳的大冲程里，巡井人把自己的灵感放了进去，唤醒沉睡的油层，唤醒这些被大地遗失得太久太久的生命，挽救它们，就成了巡井人不懈的希望。 采油人永远是大地上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