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和兰花草低语的故乡

一个人在家，周日懒睡醒来，能有闲情回味挂在额角上的梦境。梦的情节缺失逻辑。跳跃、变异、荒诞、神秘，一些零乱的意识流的鳞片。然而，印记中多数的梦都依托老家宝和庄梁那方背景演绎、流淌。梦影里除了惦记父母的亲情之外，大都染上了童年的色泽。 凌晨时分梦见自己变成了仙童，召唤风神轻轻摇荡满山遍野的铃兰花，神妙而飘香的音乐陶醉了蓝天，陶醉了白云，陶醉了梦境 忆念中的童年如梦一般温馨，连同那些刻骨铭心的饥饿的感觉，寒冷的体验，都笼上了一层幸运的光彩。 有位哲人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你不必为此而紧张，其实过去的许多东西深藏在你的潜意识里，是你无从也无法忘记和背叛的。这其中就包括童年和故乡！ 是为序。 不是凭记忆，凭推理——我见识窗外的世界——除阳光、空气、土地、井水之外，感触到自然界的第一样东西应该是石头。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围成整整齐齐的院落，构成了村庄的主色调。一种几乎纯正的灰，在晨光里隐含梦幻般的蓝，慵懒、平和、寂寥、单调而又不乏向往。 尽管母亲一再提着耳根嘱咐：小心走路，不要让石头绊倒。我往往还是难免其伤。以至长大了，生活的历程中不慎栽了跟头，就会回想起母亲曾经一再嘱咐过的话，故乡的路上毕竟都是看得见的石头啊。 对于石头，就像石头本身一样难以表明爱恨。村子里所有的墙壁，包括房子都是用石头砌筑的。石头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在石头的围墙内快乐地生活，愉快地长大。可是，石头也给我们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疤痕——尽管与伤疤有关的故事，早已没有丝毫的印象。然而，母亲在昏暗的油灯下，陪伴窗外星光一针一线纳着千层底的影像，是留在心头上时常痒痒的疮疤。石头多，鞋底不经磨，母亲心疼儿女们的脚趾头，为我们付出了数不清的不眠之夜；我们心疼母亲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在心底积累对石头的怨恨。 稍长大一些，积累了一些阅历，课本上学了一点知识，我对家乡宝和庄梁也多的一些认识。她是塞外高原上众多丘陵中的一个，所不同的是，不但她的表面遍布沉默的符号，它深层的意志更为坚实。石头成就了她为周边沙质泥土仰视的高度。我在内心深处，不止一次发问：宝和庄梁，“宝”在那儿？不应该是这让眼睛疲倦，让心灵孤独，让梦想凝固的石头吧！可是，除了石头以外，的确找不到任何特殊的物质。 石头以它不变的沉默，解读蓝天白云，体会春光秋阳，感受寒暑变易，承受风吹雨打。如同勤劳、本分的父辈们，他们珍爱这方土地，年复一年怀抱丰收的希望，怀揣感恩之心，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默默耕耘，默默渡过一个又一个苦乐年华。 　然而，对故乡的爱是无可置疑的。就像一位诗人在诗中写到的：故乡，虽然像采石场的春天一样贫穷，可是我依然深爱着她。——这爱没有理由，这爱别无选择。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白日里很难也很少有时间去想，但管不住梦里隔三岔五回归那道山梁。脑海里丢失殆尽的山光地貌、村庄历经变迁的一些影像、某个已故的乡亲的面容、自我成长过程中的某些细节亲切地重现梦中。 山梁上可供耕种的土地，多数超不过一犁深的土层；然而这贫薄的黑土地颇有长性，风调雨顺的年成让周边深厚的沙质土壤羡慕不已。“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宝和庄梁对老天没有太多奢望，只要春种前有一场透雨保全禾苗出土，而后就期盼着丰沛的雨水为你描绘想象中宝和庄梁最美的六月天。在阴雨连绵的农历六月，伫立在日出云霁的山冈上，忽然发现几曾碍眼的石头成了原野的点缀，成了绿色植被的陪衬。 惯于墨守成规的石头，经过雨水洗刷闪映蓝色的微光，应和着兰花草的微语。蓝色是宝和庄梁花开的主色调，从春回大地的二月兰，到五月山道边翘首伫望的马莲花；从山冈上零星点缀的铃兰和镯子花，到田野里蓝浪涌动的胡麻花；从八月的山菊和九月的雏菊，以至夜幕下静听天籁、如梦如幻飘洒的雪花——尽管十年九旱，宝和庄梁从未放弃过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又到宝和庄梁最美的六月天，梦中又一回聆听石头和蓝花草的低语。月光下的宝和庄梁，蓝色的梦想、蓝色的思念、蓝色慰藉，升腾、飘逸、交响。 ддд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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